第157章.熟姿冷冽 5K

　　片刻後，氣氛雖有所緩和，但葉舒玉依舊橫眉冷目，面容肅穆。
　　即便沒再開口，可那股威嚴壓力，卻始終籠罩在亭間。
　　武懷情可憐兮兮地低眉垂首，儼然壹副待受訓斥的模樣，壹時都看不出她們二人誰是皇帝、誰是臣子。
　　寧塵擦了擦額頭冷汗，哂笑著給她們二人都倒了杯熱茶：“舒玉，聽完解釋之後，現在能消消氣了？”
　　“...我本來就沒生妳的氣。”
　　葉舒玉將茶杯放至壹旁，扶額輕嘆。
　　剛才已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二人之所以‘纏’在壹起，只是想要吸血養傷而已...雖然看著姿勢曖昧了些。
　　她並非無理取鬧的性子，當然不會太糾結於親昵與否的問題。
　　只是——
　　“陛下剛才還說著有緊要之事，提前散朝回宮。”葉舒玉沒好氣地瞪來壹眼：“最後跑來與寧塵拉拉扯扯，這就是妳說的‘緊要’？”
　　武懷情悻悻笑道：“這樣壹個好寶貝，朕心裏癢癢的，當然得趕回來...”
　　“嗯？！”葉舒玉再壹瞪眼。
　　武懷情頓時壹縮身子，垂首小聲道：“朕不鬧啦。”
　　葉舒玉這才無奈壹嘆：“往後可不許太纏著寧塵，即便需要餵血...天色遲些再說。”
　　寧塵來回看了看她們二人，眼神略顯古怪。
　　似乎察覺到異樣目光，葉舒玉輕咳壹聲，繼續道：“陛下剛才是否與妳聊起過我們的婚事？”
　　“的確提及，但不知舒玉的想法是...”
　　“本宮雖想水到渠成，但也不能忽略妳的感受。”
　　葉舒玉平靜望來：“這場婚事來的突然，妳我二人感情或許還算不上圓滿無缺。但本宮也不願見妳為難尷尬，妳若想早些完婚，本宮不會有任何異議。”
　　見她神情真摯，寧塵也沒了輕浮心思，認真思忖片刻後，緩緩道：“我會等妳。”
　　葉舒玉微抿柔和笑意。
　　能有這般體諒心思的男子相伴，未嘗不是壹件幸事。
　　“不過——”寧塵在桌下輕輕握住了她的柔荑，輕笑道：“往後這幾年，我也得好好努力讓舒玉能放下矜持，主動與我提起婚事。”
　　葉舒玉臉色微紅，嗔怪般橫來壹眼：“胡鬧。”
　　雖是體貼，但這點花花腸子實在叫人無奈...果然還是年輕氣盛。
　　“咳！”
　　聽見異聲，兩人視線齊齊轉來，就見武懷情早已沒了剛才的唯唯諾諾，正環抱起雙臂，噙著狹促笑意，道：“妳們這打情罵俏的，難道是專程想讓朕看的眼熱嫉妒？”
　　葉舒玉連忙將右手抽回，羞惱道：“快回妳的寢宮去。”
　　“好好，朕先不打攪妳們親熱膩歪。”
　　武懷情樂呵呵地抄手起身，又特意朝寧塵這邊偷偷拋來壹記狡黠媚眼，紅唇微動：
　　‘——深夜再見’
　　沒再去看葉舒玉和寧塵的表情，武皇優哉遊哉地離開了庭院。
　　但來到無人處後，她的腳步卻慢慢停了下來。
　　“呼...呼...”
　　斜靠在墻邊，武懷情臉蛋愈發紅暈，微舔唇角，仿佛喝醉了酒似的整個人飄然欲仙。
　　身旁驀然浮現天狐衛的身影，恭敬道：“陛下，可要今晚給您準備壹場洞房之夜？”
　　她稍稍緩下體內那股躁動的暖意，沒好氣地在其額頭上壹彈：“只是剛剛喝了點那小子的血而已，別胡思亂想。”
　　天狐衛捂著腦袋，小聲道：“但您剛才分明笑得嬌艷動人，壹副懷春動情的模樣。”
　　武懷情：“......”
　　“陛下，難道是因為皇後娘娘與殿下有了婚約，您不好意思再出手？
　　沒關系的，皇後娘娘如今已不是皇後之位，而您將身份公之於眾，女帝尋壹位如意郎君也並非不可。況且殿下又如此帥氣俊朗，名望非凡...啊，疼！”
　　腰間被驀然擰了壹把，頓時令天狐衛痛呼壹聲，淚眼朦朧地蜷縮躲開：“陛下...”
　　“不許多嘴。”
　　武懷情紅著臉背過身，逃也似的閃身離開。
　　...
　　庭院內。
　　葉舒玉略顯無奈地瞥來壹眼：“禍害了蒼國女皇，如今還想著壹並撩撥武國皇帝，該說妳是膽大包天，還是得稱贊妳雄心壯誌？”
　　寧塵故作正經地沈吟片刻，壹拍自己的大腿：“想來是我頗具魅力，這才引得美人們青睞有加。”
　　“......”
　　葉舒玉頓時投來壹陣冰冷視線。
　　連魂海中的九憐都是壹臉鄙夷，連連撇嘴，嘟噥著‘真自戀’。
　　寧塵摸了摸自己的臉，尷尬笑道：“應該不算醜吧？”
　　葉舒玉白了他壹眼，視線掃向庭院四周：“琴霞如今身在何處？”
　　“武皇說李副宗主找她有事要聊，讓她過去壹趟。”寧塵心思微動：“離開也有半個時辰了，我等會過去瞧瞧狀況。”
　　“那位前輩雖嚴厲冷酷，但總歸是通情達理之人，不至於待琴霞不妙。”
　　葉舒玉輕聲道：“我在宮中還有些事要處理幾天，妳是要先回安州縣，還是...”
　　寧塵笑了笑：“幾天而已，自然與妳結伴同行。”
　　“...好。”
　　葉舒玉柳眉微蹙，低聲道：“妳身上傷勢未愈，不如早些回屋躺下歇息，我去找琴霞回來。”
　　“不礙事。”寧塵笑意溫和，右手也緩緩攬上了美婦腰側。
　　雖隔著裙紗綢緞，可腰腹被突然觸碰，還是讓她嬌軀壹顫，連忙板起面孔正欲出口教訓。
　　她剛要開口，卻聽寧塵溫聲道：“這幾天舒玉身上的壓力怕是不小，我在政務上暫時幫不到多少忙，但總歸能給妳壹個肩膀靠壹靠，偶爾休息片刻也好。”
　　“......”
　　葉舒玉眼睫微顫，原本繃緊的嬌軀也緩緩放松。
　　沈默間，她胸中心弦仿佛被悄然撩動，蕩開漣漪，順著臂膀微攏側身靠來。
　　“...妳不必妄自菲薄。”
　　葉舒玉眼簾漸垂，低吟道：“若非武國有妳這樣的天驕橫空出世、與我跟懷情站在壹起，我們也絕不可能安然度過這壹次次的風波驚險。縱然有千般朝堂上的手腕，若沒有妳，所有壹切都只是空談而已。”
　　言至此，貴婦心底同樣是感慨萬千。
　　自從雙方在安州縣相遇的那壹天，不知不覺中已是經歷頗多。
　　即便自己再有驕傲與堅持，但不得不承認，自己身旁的男人為自己帶來了多少機會，擋下多少狂風暴雨。次次目睹他身負重傷、卻依舊能笑顏相待，只願逗自己能開懷壹笑...
　　真是個悍不畏死的傻小子。
　　葉舒玉暗暗輕嘆。
　　也傻的惹人憐愛，想沈下心思好好呵護。
　　或許，三娘她們便是抱著這樣的心思...
　　“看來又在想我的壞話？”寧塵低頭調侃壹聲：“這次是傻小子、還是楞頭青？”
　　葉舒玉沒有擡頭，只是輕哼道：“在埋怨妳這情場老手，總是會想些禍害女子的羞人話語，不害臊。”
　　寧塵笑了笑：“放心吧。”
　　他將貴婦的嬌軟身子輕輕抱在懷裏，溫和道：“舒玉這般勞累辛苦，我好好呵護愛惜都來不及。若覺疲倦，就閉上眼睛好好睡壹回，我不打擾妳。”
　　“...嗯。”
　　葉舒玉嘴角微抿笑意，閉眸無言，直至安心睡意漸起，慢陷香甜睡夢之中。
　　隨著晚風拂過，月色照耀，瞧著有幾分詩情畫意的淡雅清幽，溫馨的如同畫卷美景，讓人不忍出聲打攪，壞了此刻的安寧和諧。
　　九憐現身坐在亭欄上，傳音道：“難得有幾分溫情，而不是壹上來就動手動腳的。”
　　寧塵眼神壹動，又笑瞇瞇地勾了勾手：“憐兒要不要也來感受壹下徒兒的溫柔呵護？”
　　啪！
　　斜靠在壹旁的厄刀淩空飛起，當即將他伸出的右手給拍了回去。
　　九憐壹臉高傲地揚起螓首，嬌哼壹聲：“讓妳多嘴。”
　　...
　　莫約大半個時辰後。
　　寧塵將熟睡正香的葉舒玉抱回閨房，為其蓋好被子，系上紗帳。
　　九憐坐在不遠處的茶桌旁，托腮莞爾道：“臭徒兒當真不沾點便宜？”
　　“舒玉難得休息壹回，哪能再折騰她。”
　　寧塵來到其面前半蹲下來，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倒是憐兒今日滿嘴酸溜溜的，我可得好好補償妳壹下才行。”
　　九憐臉蛋微紅，氣鼓鼓地將其雙手拍開：“誰要妳的補償。”
　　還不等寧塵開口，她便自顧自地騰空飄向房外：“別磨蹭了，還是先去找找朱丫頭吧。”
　　“是得去看看情況。”
　　寧塵快步跟上，又順手將其攬回肩上坐好。
　　九憐有些氣惱地嘟了嘟小嘴，但懸著的小手遲疑片刻，最後只在其耳朵上輕輕壹揪：“對師尊不敬，該罰。”
　　...
　　返青宮，是武國皇宮內壹處接待貴賓的宮殿，往日鮮少有人踏足此地。
　　聽宮女所言，這座宮殿更像是提供給衍天道宗之人的住所，這些年來住進此地最多的人，正是那位李副宗主。
　　“那道姑跟武皇的關系，似乎還頗為不錯？”
　　寧塵踏入宮中，饒有興致地打量起四周。
　　皇宮殿宇的風格大多如出壹轍，但這返青宮瞧著還算簡約樸素，未綴金銀玉石、唯有些花草墨畫呈列兩旁，頗有幾分詩情畫意的淡雅風氣。
　　而且宮殿內沒有絲毫侍女身影，稍稍冷清了些。
　　“皇庭與衍天道宗關系不俗，可能就出自於此。”九憐百無聊賴地晃蕩著粉腿，眼神微動，很快側首望向另壹側：“是朱丫頭的氣息。”
　　寧塵同樣有所察覺，立刻閃身而去。
　　待穿過簾幕長廊，他很快來到青蔥盎然的庭院，少女身影頓時映入眼簾。
　　“這是...”
　　寧塵面露壹絲意外。
　　朱琴霞如今獨自盤膝懸坐，周身氣息浮蕩，看起來似在安靜修煉。
　　“她在修煉某種...”九憐抵唇思忖片刻，低吟道：“是衍天道宗的功法。”
　　話音剛落，她似有所感般藏身消失。
　　與此同時，寧塵也感覺到壹股冰冷視線從不遠處投射而來。
　　迎著目光望去，就見李副宗主坐在後院壹座竹亭間，神色冷淡地撫弄著古琴。著壹襲青色道袍、挽臂繞紗，冠巾盤發，伴著身旁幽幽檀香，壹時竟有幾分出塵入畫的仙人意境。
　　只是，這份高遠氣質很快被其陰沈臉色所打破。
　　中年美婦眉頭漸緊，標致典雅的冷顏上滿是不虞，豐潤紅唇微微張合，吐露出的卻是疏遠冷漠的話語：“誰讓妳來的。”
　　寧塵不慌不忙地拱手壹笑：“見自家內人久久未歸，心中擔憂，這才前來瞧瞧。”
　　美婦道姑淡淡瞥來壹眼：“貧道還不至於對壹位小姑娘圖謀不軌。”
　　“晚輩也看得出來。”
　　寧塵好奇道：“但不知李前輩為何突然要教琴霞聖宗功法？”
　　“...妳看的出來？”
　　“當初與前輩交手壹回，印象深刻。”
　　李夏明聞言臉色更沈幾分：“貧道並不在意她的身份，只是看其所獲的傳承。”
　　雖是想起當初的糟糕經歷，她還是繼續道：“千年前，曾有壹名女子與我們衍天道宗有恩，如今後世與見其傳人，自然得指點壹二。我聖宗功法或許比不得她身上的傳承精妙，但勝在海納百川，可助其修煉更為順暢。”
　　寧塵若有所思。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
　　“不知千年前的那位女子，是何身份？”
　　“無人知曉。”
　　李霄明冷眼望來，道：“與其詢問旁人，不如等這丫頭修為精進，那份埋入神魂深處的傳承自會逐漸讓她知道壹切。”
　　寧塵這才笑著拱手道：“多謝前輩。”
　　“......”
　　中年美婦沒有回話，仿佛將他無視了壹樣，拿起壹旁的經書翻看起來。
　　見她這幅愛答不理的反應，寧塵心下也是暗笑，背著雙手慢悠悠地來到竹亭。
　　暗中的九憐也頗感有趣地托腮看戲。
　　這傲氣十足的女人，能讓其吃點苦頭可再舒服不過。
　　李霄明眉頭微蹙，眼角冷冷壹掃：“貧道沒讓妳過來。”
　　“站的太遠說話，總歸失禮了些。”
　　寧塵笑著看了她身前平放的古琴：“前輩還愛彈琴奏樂？”
　　“...這是返青宮之物，我只是隨手拿出撥弄兩下。”李霄明冷哼壹聲：“別站在貧道面前。”
　　寧塵直接坐在了她的身旁。
　　李霄明額角青筋壹跳，放下經書，瞥來的眼神更冷幾分：“妳想作甚？”
　　寧塵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只是此次能在皇宮內與前輩再度相見，頗有緣分，便想著促膝長談壹番。”
　　李霄明剛想開口嗆聲斥責，可話至當口，心想自己終究是年歲更長的前輩老者，犯不著與壹個小小晚輩置氣糾纏。隧深吸壹口氣，逐漸平靜下來。
　　她收回目光，淡淡道：“妳想問，貧道為何會與葉皇後和武皇陛下通力合作？”
　　寧塵大方點頭：“對。”
　　“沒什麽特別緣由。”李霄明閉上雙眼，道：“因為貧道與武皇交情不錯，僅此而已。”
　　得到這樣的回答，寧塵也頗感意外。
　　原以為會是宗門跟皇庭之間有何糾葛，現在看來，更像是私人相助？
　　怪不得此次只見到她壹位衍天道宗的人，本以為只是恰好沒看見而已。
　　“妳在蒼國的所做之事，貧道也略知壹二。”
　　中年美婦神情淡然，緩緩道：“能力斬強敵、護住蒼國皇室，其中艱險已值得稱贊。”
　　寧塵回過神，輕笑道：“前輩過獎。倒是在事後見到了壹位四玄高人，來自天玄道門，不知與前輩之間...”
　　李霄明猛地睜開雙眼，驚疑不定地轉頭望來：“妳見了四玄？”
　　“是啊。”
　　寧塵笑著攤手道：“詔龍谷此次違約出手，其他四玄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我也借此與那位天玄道門的高人聊了聊，卻沒想到他提及了衍天道宗、以及前輩妳的存在。”
　　李霄明低聲道：“他與妳說了什麽。”
　　“叫我可以早回武國，找‘師叔祖’見見面，興許能有壹番機緣收獲。”
　　“...果然如此。”
　　聽聞此言，中年美婦神情卻愈發陰沈下來。
　　寧塵心頭壹動，古怪道：“這其中難道有何誤會不成，還是晚輩不慎出言僭越？”
　　“與妳無關。”
　　李霄明捏了捏眉心，輕嘆壹聲：“妳真想要壹場機遇造化？”
　　見她神色有異，寧塵眼珠壹轉，不動聲色地微笑道：“晚輩不會好高騖遠，若有機緣自然是好。但太過危險之事，也不會強求。”
　　“用不著擔心，對妳沒壞處。”李霄明從衣袖中取出壹塊玉石，隨手拋來：“壹個月後，跟蒼國公主壹同來衍天道宗的山門壹趟，出示此物便可暢通無阻。”
　　寧塵接過玉石，面色微肅：“是何事？”
　　“宗門內有壹處秘境，可悟天地法則，對妳們如今的修為境界來說，效用應該十分不俗。”
　　“...多謝。”
　　寧塵沒有扭捏作態，將玉石大方收下。
　　他剛想再開口說些什麽，可李霄明卻突然投來警告眼神，沈聲道：“待踏入山門，莫要再去招惹連夜，明白麽？”
　　寧塵壹楞，很快失笑道：“前輩放心吧，我可沒那麽急色莽撞。”
　　“這可說不準。”李霄明眼神變得無比古怪，冷颼颼道：“畢竟妳這人胃口甚大，不僅娶了兩房妻子，如今連武國的皇後都不肯放過。”
　　寧塵似笑非笑道：“我若真是色中餓鬼，何必要選秦姑娘，李前輩這等風韻誘姿豈非更讓人心癢難耐？”
　　“......”
　　李霄明臉色壹黑。
　　這小子，分明故意在逗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