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妖女暗香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七天後。
寧塵翻看著密室中的藏書,有壹搭沒壹搭地比劃著右手,不時在身前戳出幾道氣勁,這才暗暗點頭。
這段時間,他壹步沒有離開密室。
畢竟有病號需要照顧、室內生活物資又絲毫不缺。
之前靈氣雖然被吸取壹空,但隨時間流逝,靈氣很快又漸漸被填補回來,修煉速度遠快過外界,他就更沒理由離開這裏了。
最重要的是,密室內有不少典籍可看。
他現在不缺什麽神功玄法,九憐傳授的手段可謂個頂個的超乎常規。但唯獨缺少的,恰是基礎中的基礎。
拳腳武藝、兵器使役等等。
按照九憐的話來說——
“我的招式各個都有毀天滅地之能,妳當真只學這些?”
他現在還沒底氣施展毀天滅地的大招,哪怕學了,也是徒有其型不得真意。
自然退而求其次,從零開始積累武道經驗。
實際上,九憐對此也頗為推崇,認為程夫人特意留給他的秘籍雖簡樸平凡,但其中內容化繁為簡、各類武學皆有壹絲武道精髓在,顯然有些來歷,學了不虧。
寧塵當然要學個通透。
“——進展不錯。”
九憐悄然出聲:“再好好學壹段時日,哪怕還是通脈境,走回縣城略施壹手,不會有外人能看出妳是個假宗師。”
“假宗師...聽著有點怪。”
“難道妳還真想幾天練到武宗?”九憐暗中翻了個白眼:“常人可得練上數十載。”
寧塵失笑壹聲。
他當然清楚武道路上的艱難。
武國內天驕無數,豪傑遍地,可再是天賦斐然,要想成就武宗之位顯然也不是年輕人能辦到的,其中資源、天賦、毅力等等要素,都是不可或缺。
比如那洪廣山,名頭如此之大,終究還是明竅境界。
他現在有此進展,已是滿意。
而且,這幾天他的收獲不僅於此。
寧塵倏然壹掌拍出,隱有風勁震蕩,數丈外的墻壁上陡然炸開壹圈氣浪。
通脈六品。
他的修煉速度非但沒有減緩之勢,甚至還越練越快,吸納周天靈氣充盈丹田,壹次比壹次輕松自在。
那些讓尋常武者頭疼無比的瓶頸,於他而言就好像完全不存在壹樣,只要體內氣息壹足,境界便立刻提升,可謂真正的水到渠成,流暢到差點讓寧塵都沒反應過來。
現在限制自己修為提升的,反而是靈氣太少,恢復速度太慢,根本經不起他修煉時的吐納運功。每次都只能修煉壹兩回,就得等上壹兩天讓密室環境慢慢復原。
好在他現在還要另學其他,兩者時間調和壹下,也算張弛有度,修煉愜意。
“掌櫃...”
恰在這時,壹絲綿軟低吟飄來。
寧塵連忙放下書,起身來到床邊,就見紫裙少女已然蘇醒,迷迷糊糊地睜著惺忪水眸。
與幾日前相比,如今少女臉上血水汙漬已盡數擦幹,絕美嬌顏漸露光彩。雖略有困倦,但依舊難掩其瑰姿艷逸。
也不知此女修煉了何種古怪功法,哪怕衣裙染血、數日未潔,嬌軀周身依舊縈繞著壹股淡淡幽香,氣若幽蘭。
“今天睡的可還舒服?”
“嗯...”紫裙少女淺淺應聲,眉眼間頗為慵懶:“可有打擾到妳練功?”
寧塵笑了笑:“正好無事。”
說著便取來瓷杯,小心翼翼地湊近其唇邊:“渴嗎?”
紫裙少女俏臉微紅壹下,似是害羞。
但很快便張唇抿住杯沿,宛若小動物般小口小口地喝著水。
兩人當了七天室友,已熟稔許多。
不過其傷勢終究沈重,總是斷斷續續地陷入昏睡,偶有發熱流汗、又或噩夢縈繞,精神極差,直至今日臉色才好轉許多。
看樣子,應該是徹底從鬼門關前爬了回來。
“謝謝掌櫃。”
紫裙少女微抿濕潤櫻唇,輕聲道:“這幾日,辛苦妳了。”
寧塵擺了擺手:“舉手之勞。”
這的確不是客氣話。
實際上,他除了最初送上丹藥以外,其實就是幫忙端水餵食而已,甚至因為對方所修功法古怪,連幫忙洗漱擦身的功夫都省了,更多的時間都在修煉和看書。
但過程雖短,雙方也算實打實的相處七天。
寧塵又道:“當然,能救妳壹命,我心裏還挺有成就感。”
這番老實回答,令紫裙少女甜甜壹笑,柔聲道:“能遇見掌櫃,才是我這十幾年來積攢的福分,此生都不會忘卻分毫。”
寧塵笑了笑,不說話。
這小姑娘嘴可真甜,沒白救。
九憐在腦中重重冷哼壹聲。
“這丫頭來歷不凡、又有背景,不如趁機好好嘗嘗她的嘴,說不定更甜三分。”
“我可不是這種人。”
“呵,妳那點心思瞞得過誰,難不成妳是想著嘗嘗我的嘴?”
“妳心裏知道就好,別說出來,怪尷尬的。”
“......”
九憐無語,寧塵倒是失笑。
他當時救人之時,此女血肉模糊,臉都快成僵屍色了,哪還有心思想亂七八糟的。要是真有那些念頭,其實還挺重口。
但救完之後,隨其慢慢恢復氣色,整天孤男寡女待在壹起,偶爾撇上壹眼,心底裏的確是冒起了壹些有的沒的,沒什麽不好承認。
不過,目前就僅限於此了,可不會隨意越線。
他稍斂心神,問道:“姑娘現在恢復的如何?”
紫裙少女眼神壹黯。
但她很快又露出乖巧模樣,道:“多虧掌櫃悉心照料,應該很快就能轉動身體,不用壹直趴著了。”
寧塵輕笑:“姑娘也辛苦。”
壹直維持著趴伏姿勢十來天,的確有夠難受,看著都胸口發悶。
其身子本就纖柔,也不知會不會影響...咳。
再看其背後傷口,血痂已徹底凝固凍結,血肉新生,如今有些許幅度的小動作,應該不會再牽扯到傷勢。
“掌櫃,妳照顧我多日,可我到現在還不知妳姓名。”
紫裙少女眨了眨美眸:“能告訴我嗎?”
“叫我寧塵就行。”
寧塵隨意回了壹聲,到壹旁櫃中取出瓷瓶,倒出壹枚白丹。
這些天,他們二人就是靠密室內的‘辟谷丹’來果腹的。
不知營養幾何,但總歸能填飽肚子,而且還能免了如廁之需,算是密室生活的必需品。
回到床邊,他撚起藥丸遞到少女嘴邊,啊了壹下:“姑娘張口,填壹下肚子。”
紫裙少女長睫忽閃,驀然咬住了手指和丹藥。
寧塵:“......”
少女美眸上挑,俏臉微紅,待磨磨蹭蹭地用舌尖將丹藥卷回,才意猶未盡般輕舔嘴唇,掛著銀絲,頗為甜蜜地笑了笑。
“小女名為紫衣。”
寧塵連忙縮手,表情無比精彩。
這大概是他這輩子初次被女子調戲,還如此直白粗暴。
這壹顰壹笑間的妖嬈勾魂,是與程夫人截然不同的媚意風情,雖有青澀,但仍是酥媚麻人。
這氣色才剛剛好轉,就那麽讓人難頂,真不愧妖女之稱。
見他表情僵硬,紫衣笑意微斂,低聲道:“不喜歡我這樣嗎?”
“咳、紫衣姑娘妳這樣,太突然了點。”
寧塵將手藏在背後,幹笑道:“有什麽事好好說就行,不必突然動嘴的。”
再盯著他瞧了瞧,紫衣嫣然壹笑;“寧塵叮囑,小女謹記在心。”
“......”
寧塵已經不知該作何表情了。
畢竟他從沒應付過這種性子的女子,哪怕是再親切的程夫人,平日裏二人也是規規矩矩、相敬如賓。
而這種調調...
九憐幽幽道:“妳果然心裏暗爽。”
寧塵表情微僵。
啞然間,他索性心壹橫,梗著脖子在心底硬來壹句:“小丫頭的嬉笑打鬧,哪裏比得上九憐之美。”
“再開玩笑,小心我揍——”
“妳比她大!”
九憐:“......”
腦海裏沒了聲,不知是喜還是氣的。
寧塵默默擦了擦冷汗,心思急轉,很快打了兩聲哈哈。
紫衣也是笑顏依舊,沒有糾纏再鬧,似乎還頗懂進退之道。
待氣氛稍緩後,寧塵才笑著打趣道:“說來,我還是第壹次聽說有人名叫紫衣的,難道是某種化名?”
再看少女身上的衣裙,壹襲紫色。
紫衣眸光熠熠,細聲道:“是因小女被收養之際,繈褓所裹是壹件紫色衣裳,故而得師門賜紫衣之名。”
好樸素的名字來歷。
寧塵忍住了吐槽。
她這師門的取名風格,挺怪的。
但心思壹轉,寧塵怔怔道:“等等,姑娘是被師門收養?”
“是啊。”紫衣軟語道:“聽師門所說,我是從壹間佛寺門前找到的,不知父母是誰,身上除卻繈褓裹衣,並無任何身份信物。”
寧塵低聲道:“此事,我倒與妳有幾分共情。”
紫衣微楞,道:“掌櫃難道與我壹樣...”
“對。”
寧塵淡淡道:“得到壹位好心的老財主收留,他又正好無後,便順理成章的成了義孫。只可惜我不曾盡孝,他就早已撒手人寰,心中留有遺憾。”
九憐始終默然。
紫衣眸光閃動,突然輕咬下唇,顫抖著緩緩伸手而來。
寧塵神情壹變,連忙道:“別亂動,妳現在還——”
“我們是壹類人。”
話音未落,紫衣略顯蒼白地揚起笑意,僵直數天的冰涼右手,已然輕輕按住了他的手背,好似攜手同行,淡淡溫馨。
“掌櫃心中憂傷,我也能明白。”
“...妳是個好姑娘。”
寧塵哭笑不得道:“但現在可不是念叨這些的時候。”
紫衣盯著瞧了會兒,笑意更顯狡黠:“我明白啦。”
九憐冷不丁嘀咕道:“她明白個什麽呢。”
語氣冷颼颼的。
寧塵將其纖手小心放回,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已恢復不少精力,不如與我聊聊,妳之前是如何受此重傷的?”
紫衣笑臉頓時壹垮,悶悶道:“是我太過驕傲自大,自以為早早看破山中所有陣法,也絲毫沒有將此地陷阱放在眼裏。最後臨門壹腳,遭了陣法機關反噬,後心被重錘搗中。”
“往後可得多加小心。”
寧塵摩挲著下巴,好奇道:“但看紫衣妳來歷不凡,為何沒有跟其他宗門的青年才俊們與魔宗抗衡,反而跑到這座山中?”
魔宗眾人,明明在隔壁的元山。
“因為前方戰線不過虛妄,此山才是異寶藏匿之地。”
“異寶?”寧塵雙眼大睜。
紫衣眨了眨眼:“妳不是為異寶而來?”
“當然不是。”寧塵失笑道:“我都不知道異寶是什麽,哪會摻和這種麻煩。之前只是為找鄰居的下落,才會過來瞧瞧。又順著些許線索,稀裏糊塗地來到了此地密室。”
紫衣哦了壹聲,眼角似有幾分欣喜。
見她突然有些高興,寧塵道:“妳很想要那個異寶?”
“之前是想見識壹二。”紫衣眼神柔和,嗓音軟糯:“現在倒是壹點不想了。”
“那怎麽瞧妳還挺高興的樣子。”
“因為妳不是為異寶而來。”
紫衣壹笑:“此緣不染纖塵,不沾俗利,我當然開心。”
寧塵差點沒坐穩。
當初還以為是什麽古靈精怪的小妖女,沒想到仔細聊聊,才發現更是個文學少女,還挺愛文意調調。
他連忙定神,道:“既然妳知道異寶所在,那外面近些時日的諸多風波,又是...”
“與我無關。”
紫衣笑意漸緩,輕聲道:“我本是雲遊四海,正巧途徑此地,聽聞異寶消息便來瞧瞧。在各地轉悠幾日,隱約發覺有三個小魔宗結盟聯手,正是他們在和七聖宗等人交鋒。”
寧塵眉頭微皺:“只有他們?”
紫衣抿唇道:“他們當然辦不到,七聖宗之人雖都是些門徒,但好歹有幾位明竅境坐鎮。真正牽制住他們的,是隊伍中層出不窮的內應和奸細。這段時日又連施奸計,害死諸多門派弟子,引得不少武夫都熱血上頭,自亂了陣腳。”
“派刺客去暗中殺人?”
“計策之壹。”
“但,這場爭鬥當真只是明面上幾宗?”寧塵沈吟:“之前我也曾遭刺客潛入家中襲擊,看似毫無道理。可在我看來,更像是背後另有謀局之人。”
紫衣眸光流轉,淺笑道:“妳料想不錯,在魔宗背後的確還有隱秘,所做諸多準備,更有可能是為了秘境內的異寶雙魔燈,而非單純殺戮。”
雙魔燈?
寧塵暗暗記下,又問道:“相互仇殺,跟秘境又有何關系?”
“秘境門外,留有機關禁制,需要以血煉蠱、凝煞制丹。”
寧塵略作思忖。
這樣壹來,倒是說得通了。
那些魔宗並非真的想鬧,而是順水推舟,借著異寶的風聲引來各大正道天驕,再借地勢、情報之優勢連斬數十人,既得異寶、又壯魔道聲勢,算壹舉兩得。
“妳進入秘境後,有何發現?”
“陣法好多。”紫衣輕嘆道:“各類陣法環環相扣、殺機藏鋒,其中之兇險遠超我想象。歷經諸多艱難終於來到藏有雙魔燈的禁室之前,踏錯壹步,便遭重創,實在全無收獲。”
“這麽說來,妳還沒親眼見過雙魔燈?”
“僅見過那些魔宗之人手持的贗品,狀似蓮臺,剔透如玉,便是女子也能輕松拿握。而且即便是贗品都十分詭異,作為正品,定有非凡之能。”
寧塵越聽表情越是古怪。
紫衣有所察覺,輕咦道:“怎麽了?”
“我只是覺得,妳說的這雙魔燈,跟這玩意兒還挺像的。”
寧塵壹臉微妙地擡手指去。
紫衣心頭微跳,有些勉強地仰頭瞧了壹眼,頓時神情呆住。
在壹旁的梳妝櫃上,赫然擺放著壹頂蓮花燈臺,其中幽火緩緩燃燒,照亮了此間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