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貓膩

歷史軍事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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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歸壹

慶余年 by 貓膩

2018-7-4 10:08

  山亭中的北齊皇帝忽然消散了面上的笑容,回復到獨處時常持的沈默之中。他自幼在皇宮之中長大,父皇初喪時,便面臨了人生最困難的壹次考驗,雖然在苦荷國師的強力支持下,太後抱著他度過了此次苦厄,可是如此的發端,註定了他的帝王生涯會非常不順。
  是的,不順有許多的原因,但最重要的那條,自然是隱藏在他心中,在太後心中,在苦荷國師心中那個永遠不能宣諸於口的秘密。
  為了這個秘密,北齊皇帝付出了太多犧牲,做出了太多有些扭曲性格的改變。他不能和太多的人有親近的關系,不能和自己的姐姐們太過親熱,不能放肆地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十幾年來,他身邊的人從來就沒有變過,洗澡都像是如臨大敵般地嚴密封鎖,後宮裏那幾名側妃依然幽怨著……
  為了分散南慶的註意力,為了讓朝中的大臣們警醒些,他與母後演了那麽多年母子不合的戲碼,真的很辛苦。
  他並不想承擔這些,但既然已經承擔起來了,身為戰家的後代,稟承祖父當年蕩盡天下的雄心與意誌,他便要做好自己的角色。
  必須承認,這些年他做的很不錯,沒有人能挑出小皇帝太多毛病。他縱容甚至是暗中誘使上杉虎雨夜突殺沈重,抄沒沈家,將整個錦衣衛牢牢地操控在了皇室的手中。軟禁上杉虎壹年削其銳氣,再放虎出押,於南方壓制咄咄逼人的慶國軍隊。於國境之中打壓豪強,於國境之外和範閑勾結。
  壹椿壹椿手段連出……這兩年北齊朝政在他的打理下,愈發顯得井井有條起來,尤其是江南之事,更是證明了這位小皇帝的深謀遠慮與機心。
  就算江南內庫的主事者不是範閑,想必他也有能力暗中謀取些好處。但是北齊皇帝心裏清楚,好處的層級也分很多種,再如何想像,他當年也沒有想過,可以通過範閑,為自己的朝廷謀取這麽多的利益。
  他輕輕地拍了拍欄桿,看著山澗裏的清清流水,嘆息了壹聲,輕聲自言自語道:“可是妳憑什麽來?憑什麽把那些好處都給朕?”他的唇角泛起壹絲冷漠而嘲諷的笑容:“慶國皇帝的私生子……和他父親能有多少區別?”
  在學習成為壹位皇帝的歲月裏,北齊皇帝唯壹能夠在現實中找到的對象,當然就是南慶那位強大的君主,他知道那位比自己長壹輩的同行,是怎樣壹個雄心野心共存,卻又擅於隱忍的厲害角色。
  “妳終究是會老的,而且已經老了……”北齊皇帝微微皺眉,目光稍轉,望向遙遠的南方,想到最近傳來的南慶京都皇室之爭,輕聲說道:“就算妳當年是壹頭雄獅,打的大魏分崩離析,打的我大齊茍延殘喘,可妳畢竟老了,整個人都透著股腐朽的味道。朕真的很希望,妳能繼續這般陰險腐爛下去,將他給朕逼過來。”
  這幾句話似乎是在嘆息著歷史的每壹個細節,似乎是在增加自己的信心,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慶國那位皇帝再如何敏感多疑混蛋,可是歷史只相信歷史本身,而過往的歷史已經證明了,那位慶國皇帝,才是這三十年來天下唯壹的勝利者。
  北齊小皇帝的眼睛瞇了起來,唇角微翹,自言自語喃喃道:“朕,希望這次妳能活下來,讓朕光明正大地在天下這個舞臺上擊敗妳。”
  ……
  ……
  他有些看不明白範閑,其實範閑何嘗能夠看清他。
  身為帝王,不論他身體內那顆心是什麽顏色,他首要考慮的當然是自己的皇位與天下,如果範閑與他的關系能夠壹直保持著和平與利益互補,北齊皇帝會不惜壹切代價滿足範閑的要求,比如海棠,比如範若若的拜師。
  可將來如果範閑威脅到了北齊,北齊皇帝壹定會異常冷漠無情地動用手頭的全部力量,將範閑清除掉。
  和情感無關,和國屬無關,和男女無關。
  這世上,只有三種人——男人,女人,皇帝。
  ※※※
  亭下澗中的流水往山下流啊流,流到最下壹層宮殿群側,在山腳下匯成壹潭清水,清水的靠西方有壹道白石砌成的小缺口,汩汩清水由此缺口而出,卻未曾惹得潭水有絲毫動靜。
  此時在這壹潭清水之後的樹林裏,有壹大群太監宮女低頭斂聲地等候著,沒有人知道皇帝陛下此時在山腰間的涼亭裏發呆,他們只知道,整個北齊除了皇帝陛下以外最貴氣的兩個人,此時正在潭水之旁發呆。
  壹位身穿麻衣,頭戴笠帽,赤裸雙足,看上去像個苦修士的國師苦荷,此時正端坐清潭壹側石上,手中握著壹枝釣竿。
  而北齊皇太後,這位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穩坐帝位,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神,忍受了多少擅權亂政之名的婦人,微笑著坐在苦荷大師的身旁,眉眼間盡是安樂恬靜。
  當年戰家從天下亂局中起,強行以軍力繼承了大魏天寶,然而連年戰亂不斷,皇室中不知多少軍中猛將,都在南慶皇帝戾狠兇猛的攻勢中紛紛殞命,待那位戰姓皇帝壹病歸天後,整座宮內最後只剩下她與北齊小皇帝這對孤兒寡母。
  其時南慶陳萍萍用間,北朝政局動蕩,王公貴族們紛紛叫囂,宮內情勢朝不保夕。但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這位婦人依然讓自己的兒子穩穩地坐在了龍椅之上。
  最重要的,當然便是她此時身旁這位大國師的強硬表態。但同時也證明了,這位皇太後,絕對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平庸。
  苦荷的雙眼恬靜望著波紋不興的水面。
  太後微微壹笑,心裏卻想起了這壹年多裏上京城的變化。當年宮廷有變,她讓長寧侯冒死出宮,求得沈重帶人來援,沈重和錦衣衛是立了大功的。但是皇帝壹朝長大,卻是容不得沈重再繼續囂張下去,於是動了念頭。
  太後心中是對沈重有愧疚的,可是兒子的心意已定,她知道無法勸說,便默認了這件事情的發生——戰家的人,似乎永遠都是那樣執著,不可能被別的人影響改變,比如她的兒子,比如她身邊的這位。
  可是她依然想繼續壹下努力,因為昨天夜裏北齊皇帝與她長談了壹夜,總覺得這件事情不像想像中那般美好,請她來勸說苦荷國師——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潭邊問候。
  “我沒有見過李雲睿,只是和她通過不少的密信。”北齊太後和緩說道。在苦荷的面前,她自然不會自稱哀家。面容雖然依然端莊,但說話的口氣,卻像她只是個不怎麽懂事的小姑娘。
  苦荷笑了笑,說道:“三國之間相隔遙遠,莊墨韓當初應邀南下之時,也未曾見過那位南朝長公主的面。”
  太後嘆息說道:“所以莊大家留下了終生之憾。”
  苦荷搖搖頭:“但我是見過那位長公主的,所以我清楚,這個女子不簡單。此次南朝京都之變,發生的如此之快,壹點兒動靜也沒有,實在是很出乎我的意料。”
  “豆豆的意思是……”太後沈忖片刻後說道:“兩國交鋒,終究還是國力之拼,還是莫要行險的好。”
  “他為什麽不來親自和我這個師祖說?”苦荷微笑道:“孩子畢竟還年輕,大概不明白這些年慶國皇帝表現的壹塌糊塗,為什麽我們這些老家夥還如此警惕。”
  他繼續說道:“因為我清楚,妳也清楚,慶國那個皇帝實在不是普通人物。在第二代之中,沒有出現壹位大宗師,卻出現了壹位用兵如神的帝王……”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他隱忍的越久,我越覺得不安。”
  北齊太後嘆了口氣,說道:“即便如此,也沒有什麽太好的方法。”
  老人笑了笑,取下了笠帽,露出那顆大光頭,開懷說道:“記得葉流雲也喜歡戴著帽子滿天下跑……連這樣壹個人都能為李雲睿所用,我相信,這位長公主會想到法子的。”
  話題至此,太後清楚再也無法勸說國師回轉心意,恭敬說道:“叔爺,再多看看吧,南朝的事情,任他們自己鬧去,對我們總有好處。”
  “時間不多了。”苦荷手中的釣竿沒有壹絲顫抖,緩緩說道:“如果我們這些老家夥在世的時候不能解決這個問題,將來誰能解決?”
  這話與那位草廬裏的大宗師說的何其壹致。
  太後的手微微壹顫,笑著說道:“海棠這丫頭呢?再說……南邊還有個範閑。”
  苦荷笑了起來,說道:“範閑,這個年輕人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如果他足夠聰明和強大,這次的事情,想必他會謀得最大的好處,也算是我朝送給他的壹份禮物。以這年輕人的心性,既然承了豆豆這麽大的情,將來總會念我北齊壹絲好。”
  歸根結底,這些北齊的當權者清楚,以國力而論,在短時間內,積弊已久的北齊依然無法趕上或者超越南慶,在大勢之中,十余年內,依然是南慶主攻,北齊主守,所以才會有承情念好壹說。
  “我本以為是南朝的太子或者老二機會更大壹些。”太後皺眉說道。
  苦荷搖了搖頭:“範閑這樣好殺怕死的人,怎麽可能給他們上位的機會,如果真有這種可能,妳以為他就真的舍不得下手殺人……這整個天下,能夠在範閑的殺心下而能不死的人,統共也沒有幾個。”
  太後微怔,沒有想到國師對範閑的實力評估竟然強大到這種地步。
  “不要忘了,他的身後還有個瞎子,葉流雲卻不可能給南朝那些皇子當保鏢。”
  苦荷笑了笑,提起了手中的釣竿。竿上細線系著魚鉤,並沒有像有些人那般無聊地用繩子垂釣,以謀狗屎境界。
  魚鉤出水,滴起幾滴清珠,再次墜入水中。這潭皇宮之中的清水,卻似乎被這幾滴清珠擾的興奮了起來,嘩的壹聲水波大興,蕩的水底青青水草無助搖擺。
  無數尾或金或青的魚兒躍出水面,歡喜騰躍,拍打水面有聲,似乎是在向手持釣竿的苦修士表示感激。
  ……
  ……
  水聲漸漸歸靜,從清潭的缺口處向外流去,淌成壹道白玉,再潤半道山丘,沿石砌的禦水道,流出宮墻之外,匯入玉泉河中。宮中澗水只是玉泉河的支流,然而事實上,玉泉河之所以得名,卻是因為皇宮裏那座青山上的澗水之名——玉泉者,玉泉也。
  玉泉河水往上京城內流去,在離宮墻並不遙遠處,經過了壹個園子。
  這正是海棠姑娘那座園子。於上京繁華地中覓清靜,實在是異常難得的好地方。所以以往範閑曾經譏諷過她徒好其名,卻沒想過這等田園暗底裏貴氣十足,哪有半分鄉野之意。
  此時園中行出兩位姑娘。登了上園外的馬車,向著城內行進。
  沒有用多長時間,馬車便來到了上京城最熱鬧的壹帶,車速自然也緩了下來。路過壹間古董店時,車夫似乎聽到了車廂內女子的召喚停了下來。
  海棠放下扯起車簾的右手,轉頭對範若若說道:“是妳弟弟,要不要下去打個招呼?”
  範若若笑了笑,說道:“今天既然是他請客,我們就不要提前見了,先在上京城裏逛逛吧。”
  海棠點了點頭。馬車再次開動了起來,沒有驚動古董店裏的人。
  古董店內,壹位體形微胖的青年正在低頭看著裏面的商品。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被範閑壹腳踹到了上京城,在海棠的手下吃了無數苦頭,終於熬將出來,接收了崔家行北路線的範家二少爺,範思轍。
  不知道是易容了的緣故,還是離鄉背井的生活讓這少年有些早熟,此時他的眉眼間全是壹片平靜,全無當年的囂張橫戾之色,讓人瞧著比他的真實年齡要成熟許多。
  他今天晚上在抱月樓上京分號大宴賓客,事先知道了姐姐和海棠這兩個自己最怕的人要來,所以提前出來在古董店裏采辦禮物,務必要讓這二位心情愉悅才是。只是看了許久,甚至讓店老板將藏貨都拿來看了,依然是沒有找到滿意的東西,讓他的心情有些不愉快。
  他的身後還是跟著那些腰佩彎刀的北齊高手保鏢,雖然範氏兄弟心知肚明,這肯定是北齊皇室的監視人群,但範思轍和範閑壹樣膽大,依舊這樣隨便用著,並沒有換了人手。
  店內還有別的人在看貨,從那些人的服色上可以看出非富即貴,這家古董店極有名氣,貨物賣的也是極貴,所以敢進來挑東西的人,都是北齊的大人物,不是巨賈便是權貴。
  這些人並不認識範思轍,但看他帶了四名高手護衛,暗自猜想這個年輕人肯定是哪家不愛出風頭的公子。
  此時店老板極其鄭重地端了壹個紅布遮住的木盤走了進來,湊到範思轍身邊說道:“公子,要成對的,也就這個了。”
  範思轍挑起紅布壹角,看見盤上擺著的是壹對兒玉獅子,雕工極好,獅子虎頭虎腦,分外可愛,他不由笑了起來,心想送這對兒給姐姐還有海棠,確實應景,也有些給自己出氣的意思。
  “就這個了。”他揮揮手。
  偏生不巧,旁邊那些看貨的權貴也瞧上了這對玉獅子,便央求範思轍能不能擡手讓讓,壹位富家公子哥兒甚至願意給個紅包表示誠意。在上京或者京都東夷城這種大地方,壹般沒有太多仗勢奪貨的橋段發生,畢竟場間諸人都是非富即貴,誰也不知道會得罪誰。
  在上京城內,範思轍壹向低調,南慶的海捕文書上還有他的名字,所以除了錦衣衛與慶國皇室及相關官員外,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換成往日,像這位富家公子哥這般溫柔請求,範思轍說不定就會允了,只是今日他確實有些喜愛這對玉獅兒,所以猶豫著沒有開口。
  這壹猶豫,那些權貴們的心情就變得相當不愉快,心想自己這些人已經給足了面子,如果不是侯爺受邀參加壹個極重要的聚會,將采辦禮物的事情交給小公子,自己這些人確實需要這對名貴的玉獅子做禮物,何至於要和這個陌生人說道。
  便在此時,那些人分開,壹個約摸十二三歲的權貴子弟走了出來,指著範思轍的鼻子罵道:“在上京城,還沒有誰敢和我爭東西!”
  範思轍的眉頭皺了皺,如果換作以前,只怕他早就壹拳頭招呼了過去,只是年歲漸長,心性要穩定許多,問道:“閣下是?”
  有壹人好心提醒道:“這是長安侯家的小公子。”
  長安侯、長寧侯,乃是北齊太後的親兄弟,這身份確實足夠尊貴,但範思轍微微壹怔後,卻是可惡地笑了起來。
  “妳爹今兒晚上要送禮是吧?”範思轍再如何進步,但當年畢竟是個無法無天的家夥,咬著牙,狠狠地盯著那個小孩兒的眼睛,說道:“小屁東西!”
  此言壹出,對面的人都圍了上來,群情洶洶,似乎是準備動手。
  範思轍冷笑了壹聲,領著四名彎刀護衛走出了古董店。
  店外馬車上,壹名彎刀護衛眼中閃過壹道異色,問範思轍:“老板,您認識那位公子?”
  範思轍啐了壹口,罵道:“個小兔崽子,當年大哥把他的手給扳斷了,居然壹點兒長進都沒有……再敢來惹老子,當心老子把他另壹只手給扳了!”
  古董店內,眾人也是面面相覷,心想先前那家夥膽子真大,居然敢當面罵長安侯家公子為小屁東西!
  ※※※
  閑話少敘,那位小公子采得禮物,強忍怒氣,興高采烈地回了府,跟隨著自己的父親,來到了上京城新開不到四月的抱月樓分號,準備參加這壹次極為重要的聚會。
  然而當他進了樓子,坐到了父親的身旁,看著首位上正在和堂哥談笑風生的胖子時,他頓時傻了眼。
  他的表哥叫衛華,乃是整個衛氏家族裏最出色的年輕人,如今深受陛下賞識,擔任著錦衣衛鎮撫司指揮使的重要職司,在整個北齊,都擁有著極為可怕的權柄。
  然而這樣壹位厲害人物,此時卻和那個少年胖子談笑無忌,就像是多年友朋壹樣,眉眼間似乎還有隱隱的警惕。
  長安侯家的小公子癡癡看著這壹幕,心想先前罵自己小屁東西的胖子兄……到底是什麽人?
  ……
  ……
  範思轍和衛華說話的空兒,用余光瞥了壹眼席下,發現長安侯居然帶著他那個不成材的兒子來了,心想老東西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生出這麽小個兒子,別不是戴了帽子吧……他壹面腹誹著,壹面朝著長安侯笑了笑,打了個招呼。
  今天這次宴會是他發起的,沒有請外人,全部是北齊皇室國戚的成員,目的也很簡單,南朝那邊消息清楚,李雲睿已經垮臺了,慶國內部似乎再也沒有可以威脅到自己兄長的人,那自己壹定要把握住這個機會,把整個生意的盤面再擴大壹些。
  而和北齊做生意,其實就是和北齊皇帝家的人做生意,所以請來了衛家的所有人,同時又請海棠和姐姐來幫自己壓壹下臺面。
  範思轍怕什麽?所有南邊的低價貨都在他的手上,內庫的出品源源不斷地由夏明記交到他的手中,衛家的人想發財,就得依賴他。
  他笑瞇瞇地望著面色有些變化的長安侯家小公子,眨了眨眼,意思很清楚,老子那對玉獅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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