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貓膩

歷史軍事

   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留余慶,留余慶,忽遇恩人;幸娘親,幸娘親,積得陰功。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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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梧州姑爺

慶余年 by 貓膩

2018-7-4 10:04

  〖釣魚臺,十年不上野鷗猜。白雲來往青山在,對酒開懷。欠伊周濟世才,犯劉阮貪杯戒,還李杜吟詩債。酸齋笑我,我笑酸齋。
  晚歸來,西湖山上野猿哀。二十年多少風流怪,花落花開。望雲霄拜將臺,袖星鬥安邦策,破煙月迷魂寨。酸齋笑我,我笑酸齋。〗
  (元張可久殿前歡次酸齋的二首,以為題記)
  ……
  ……
  梧州城裏天氣正熱,那些在街旁角落裏的小野花也許是知道來日無多,於是拼盡了全身氣力,憤怒地進行著最後的開放,黃滲滲的顏色與青灰的城墻壹襯,顯得愈發刺眼。
  直道右側鄰湖壹邊,是梧州新修不久的壹座酒樓,乃是最清靜最熱鬧的去處。所謂清靜熱鬧,其實並不抵觸,清靜指的是環境,而熱鬧指的是人群。
  此時剛過正午不久,天上的太陽散著刺眼的光芒,烘烘熱氣在城中浮沈著,將所有的閑人都趕進了酒樓裏。酒樓後方,是壹座新開出來不久的小湖,湖風借勢灌入,就宛如內庫出產的那種大片風扇,只是不需要人力,也能給樓中眾人帶來清涼之意。
  湖面上青萍極盛,厚厚地鋪在水面,遮住了陽光,用陰影蔽護著水中的魚兒。
  自打京都多了壹個叫做抱月樓的所在,這全天下的酒樓似乎在壹夜之間都患了失心瘋,學習起了那種安排,樓後有湖,湖畔有院。
  只是這梧州的樓,湖,院,其實都是屬於壹個人的。
  這個人對於梧州人來說,就有如這樓的清靜,這湖上的青萍,這穿行於民間的清風,無所不在,保護著、庇佑著梧州城裏壹切。
  梧州沒有大商,沒有大族,沒有大軍,有的……只是這壹位大人。
  自從二十余年前,這位出身貧寒的大人入仕後,他的名字便成為了梧州城的象征,只要有他在,梧州人的日子都很好過。
  人都是有故鄉情的,雖然全天下人都認為那位大人乃是千古第壹奸相,可對於梧州來說,大人……就是梧州。便在官場之上,人們往往也棄名諱不稱,直接稱那位大人林梧州。
  是的,我們這時候在說的,便是那位大慶朝最後壹位宰相,如今偏居梧州養老的前相爺,林若甫。
  自從林若甫辭官歸鄉之後,以他的身份自然極少出來與梧州的百姓們見面,就是那些恭敬如孫子般的知州大人,執弟子之禮的總督大人,也沒有多少機會能夠見到他的容貌。但是他對於梧州城的影響力卻無人能及,且不說影響力,這梧州城至少有壹半產業都是姓林的。
  梧州城因為他貪了天下而繁華,所以梧州的百姓再無論如何,也不會說林若甫半句壞話,哪怕是那些最有熱血的學子們。
  但別的人就不見得了。
  “我便要為明家鳴這不平!”酒樓中,壹位三十左右的人憤憤不平說著,眉宇間滿是激憤之色。不知道他是做什麽行當的,但話語間的尖刻之意卻是掩之不住,“難道逼死了壹條人命,朝廷就是罰些俸祿便作罷?”
  江南之事影響太大,也影響到了江北之地的梧州境內,如今的天下,對於江南事的議論極多,慶國畢竟不是壹個嚴封言路的封閉國度,而監察院八處也沒有能力能於京都外的所有地方進行監督,所以人們議論時的膽氣還是頗大。
  因為明老太君的非正常死亡,巡江南路欽差範閑的名聲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而連番動作下來,明家已風雨飄搖,更是證實了範閑的心狠手辣。這世人往往都是同情弱者的,於是議論之中,都有些蔑視官府那壹面。
  只是範閑自登上舞臺之後,太過光彩奪目,就是監察院的黑暗也不能稍去其光彩,所以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為明家鳴不平,而那些年輕的學生們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得到了消息,將自己的屁股再次往天下士子領袖小範大人的身邊靠了過去。
  說到底,其實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滿腹詩華的小範大人,會貪明家的銀子。
  “明家?有什麽不平?”壹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恥笑道:“不過是個與海盜勾結,殺人劫貨的大土匪罷了,小範大人對付他們,乃是朝廷之幸,萬民之福,只有妳這等愚夫才會做出這等肅蠢之狀。”
  那位中年人惡意大作,壹拍桌面說道:“哪裏又來的什麽海盜?休要血口噴人,我便是蘇州人,明老太君何等樣的慈悲……人已死了,怎還容得妳這黃口小兒胡亂構陷!”
  先前與他爭辯的年輕人是梧州城裏壹位士子,此時聽著這位中年人自報來路,才知曉對方是來自蘇州的旅者,不由冷笑壹聲,揮著扇子扇風說道:“此事早已在士林之中傳遍,明家……妳還以為真那麽幹凈?”
  “倒是小範大人……敢問這位兄臺,妳可知道小範大人做過何等見不得光的事情?”
  那位蘇州商人壹楞,細細想來,發現範大人這幾年間壹直在京都為朝廷做事,要說他做過些什麽惡事,還確實沒個說頭。
  梧州學士微笑說道:“想不出來吧?小範大人天縱其材,持身甚正,揭春闈弊案,赴北齊揚國威於域外,如此人物,怎會與妳們這等銅臭商人奪利?那明家……若不是暗中行了太多人神共憤之事,又怎會引動小範大人出手?”
  其實這話便有些強詞奪理了,不過也讓那位蘇州商人壹時間無法反駁,只得恨恨說道:“明家勾結海盜?這江南人都不知道,妳們梧州人倒知道了……海盜在哪兒呢?朝廷怎麽沒有抓住?如果明家真的有問題,朝廷應該明典正刑地審案,怎麽能用強勢逼人?”
  雙方吵得愈來愈兇,聲音漸漸高了起來,火氣也大了起來。商人雖未辭窮,卻已面紅,站起身來,卷起袖子,便準備去打上壹架。
  幸虧旁邊有人上來攔著,那位文弱書生才沒有吃虧。
  只是沒有人註意到,在拉架的過程中,似乎有幾只黑腳往那個蘇州商人身上踹了幾腳,踹得那位商人哎喲連連。
  ……
  ……
  看著這壹幕,酒樓裏的人們都有些楞了,尤其是那些路過梧州的旅客們,心想爭論小範大人的事情,為什麽蘇州商人卻像是得罪了全體梧州百姓?再看了壹會兒,這些旅客們更覺心寒,居然連店小二都上去踹了壹腳!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角落裏壹個桌子上發出壹聲嬌喝:“都住手!”
  聲音的主人乃是位女子,身著緊身打扮,淡黃色的衣衫,包裹著曲線十足的身軀,腰畔系著壹柄長劍,看來是個江湖中的人物,容貌倒是生得十分秀氣。
  與她壹桌的幾人聽著這聲喊,紛紛暗道糟糕,心想小師妹又要鬧事了,有些害怕地看了壹眼桌後的師傅,想將這位女子喚回來,沒想到這位女子動作快,已經走到了樓中間。
  桌上壹行人的師傅滿臉平靜,年近中年,渾身上下精氣內斂,看不出深淺,只是有些頭痛地搖搖頭,對於這姑娘似乎也沒什麽法子。
  正在打著太平偏肘拳的幾人看見來了個多事之人,便散了開來,留下中間那個可憐兮兮的蘇州商人。畢竟這女子身邊帶著劍,壹般的平頭老百姓誰願意去招惹。
  “妳們為什麽要打他?”那女子皺了皺眉頭,喝問道。
  樓內的梧州市民們笑了笑,根本懶得理會他,倒是先前那位書生冷笑說道:“大庭廣眾之下,侮辱朝廷命官,就算大人們大度,咱們這些人難道便也打不得?”
  “侮辱朝廷命官?”那年輕女子厭惡地壹擰眉頭,說道:“那範閑又有什麽了不起的?”
  樓中大嘩,就算那位蘇州商人對範閑多有不敬之語,但此時聽著這女子大言不慚地瞧不起範閑,也不禁有些吃驚。
  範閑何許人?如今這天下,還有哪位年輕人能比他的風頭更盛?怎麽這位姑娘卻敢如此說話?
  那位梧州書生冷笑道:“小範大人確實沒什麽了不起的,只是這世上再難找個比他更了不起的人了。”
  那位清麗女子皺著眉頭,似乎覺得欺負這些人不算什麽本事,問道:“可這和妳們又有什麽關系?”
  梧州書生微嘲笑道:“不明白?小範大人是我們梧州姑爺,這人居然敢在梧州的酒樓上,說咱們家姑爺大人的壞話,妳說他是不是討打?”
  梧州姑爺。
  範閑娶了林若甫的女兒,自然而然,便與梧州這個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建立起了壹種親密無間、分外古怪的關系。自林相退位之後,梧州城在京都便沒有了說話的人物,人民不免有些惱火,但是範閑這位姑爺混得是如此霸道,梧州城的民眾自然也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怎會容得外地的旅者放肆地議論範閑。
  蘇州商人這頓打,真是無妄之災了,誰讓他忘記了小範大人與梧州的關系。
  ……
  ……
  那位清麗女子似乎很討厭聽到範閑的名字,唇角微翹,露出壹絲嘲諷的神色:“那又如何?也不見他敢在咱們北齊放肆?原來只是仗著老丈人的威風,躲在梧州當烏龜啊……”
  原來這壹桌子人竟是北齊人!
  雖說南慶與北齊早已恢復邦交,兩國聯姻加上苦荷收徒壹事,正在過著蜜月,但畢竟是幾十年的老仇人,兩國百姓之間的仇視並沒有減低太多。此時聽著這女子自暴身份,樓中所有人都露出了警懼的神情。
  就連那位被打的蘇州商人也自覺晦氣,往地板上吐了口唾沫,根本不對自己的恩人道聲謝,便反身下樓而去。
  那清麗女子出身高貴,師門又是世間首屈壹指的存在,自幼哪裏受過這麽多白眼,心情頓時變得極為糟糕。
  偏在這時,那位梧州士子大怒罵道:“小範大人是烏龜……那妳們那個北齊聖女算是什麽?”
  ……
  ……
  酒樓中頓時安靜下來,安靜得連那清麗女子怒容旁的發絲吹動似乎都能聽得見。
  那北齊女子臉色冷漠了起來,眼中閃過壹絲寒意,似乎被這句話激起了真怒,手指緩緩按上腰畔的劍柄,壹股劍意帶將出來,頓時將這樓中清風凝在了原地壹般。
  如此玄妙境界,哪裏是壹般百姓能夠抵擋的?那位梧州書生只覺雙腿壹軟,滿臉駭異地便要往地上跪去。
  酒桌之上,那位北齊女子的師長,壹臉肅容的中年人不贊同地搖搖頭,說道:“不得傷人。”
  北齊女子恨恨棄了劍柄,卻是臉色變幻不定,壹掌拍了過去!
  便在此時,壹道灰影壹閃,擋在了那位梧州書生的面前!
  ……
  ……
  桌上那位中年人眉頭壹皺。
  清麗女子壹掌拍出,早已無法收回,硬生生地砸在壹件硬物之上!
  她悶哼壹聲,感覺到對方身上傳來壹道強大的勁力,自己根本不是對手,胸口壹悶,被震退了數步。
  來者身著壹身灰衣,壹只手穩定地擋在身前,虎口之中握著柄長刀,刀尖正篤在地板之上。他就是用這把刀,擋住了那清麗女子飄渺不定的壹掌。
  清麗女子看著那灰衣人手中的怪刀,看著對方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頰,冷哼了壹聲,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但心裏卻並不怎麽害怕,自己的師傅和師兄弟們都在身後的桌子上坐著,整個南慶,只要葉流雲不來,誰能將自己如何?
  但是這壹掌之虧,她卻是不會吃,壹咬細牙,手腕壹翻抽出腰畔細劍,劍花壹綻,便準備攻過去。
  “回來。”
  她身後桌上的那位中年人緩緩說道,聲音雖然輕,卻有壹股不容抗拒的威嚴。
  那姑娘惱火地壹跺腳,退到桌邊,不依說道:“師傅,讓我再打壹場,我才不信打不過他。”
  那位中年人微笑說道:“去年在上京,連妳樸竹成師兄也敗在這位大人手中,妳又怎麽能是他的對手?”
  那姑娘家壹怔,回頭望去,卻見那位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高手對著自己的師傅行了壹禮:“狼桃大人,許久不見了。”
  “高兄,許久不見,今日真巧。”
  桌上的中年人,自然便是北齊國師苦荷的首徒,宮中第壹高手,海棠朵朵的師兄,狼桃大人。
  而先前救了梧州書生壹命的灰衣人,手執長刀,自然便是範閑的貼身虎衛首領高達。
  說巧?兩邊人忽然間在梧州碰上,自然不是壹個巧字就能說明的。
  ……
  ……
  狼桃望著高達微笑說道:“他還是不肯見我?”
  高達面色不變,恭謹應道:“旅途勞頓,少奶奶正在靜養,少爺沒有時間。”
  那位姑娘家好奇地看著師傅與這人說話,這才知道,原來師傅認識此人,只是她壹直在山中修行,不知道北齊發生的事情,所以也沒有猜到高達的身份。其實就連此次下江南,也是她自作主張,根本不知道師傅的真正計劃。
  狼桃緩緩低下頭,兩根手指輕輕地捏著酒杯,輕聲說道:“麻煩幫我帶壹句話,這件事情總不能這樣拖著……我們北齊人,總有北齊人的驕傲。”
  說完這句話,狼桃長身而起,便準備帶著自己的壹幹弟子出樓而去。
  便在此時,樓旁壹道竹簾微動,壹位英俊清秀的年輕人緩緩從簾內走了出來。這位年輕人容貌生得極為秀美,雙唇薄而微抿,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偏生今天這笑容裏,卻夾了壹絲令人心寒的意味。
  狼桃停住了離開的腳步,意味深長地看著來人。
  這位年輕人卻只是對他微微頷首壹禮,便將臉偏了過去,似笑非笑望著那位鬧事的姑娘說道:“這是南慶境內,妳當街行兇,難道就想這麽走?”
  狼桃微微壹怔,不知道以對方的身份為什麽要為難自己的女弟子,正準備說些什麽,卻只見對方很堅決地揮手阻止。狼桃無奈地搖搖頭,如今北邊朝廷倚仗這位年輕人的地方太多,只好由他去玩。
  那位北齊的姑娘家不認識對方是誰,還以為又是壹個只知言論激人的酸儒,冷笑說:“姑娘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姓衛名英寧。閣下有什麽指教?”
  “衛英寧?”那年輕人看著這清麗女子,眼睛壹亮,聯系到最近收的消息,以及狼桃南下的目的,頓時明白了先前這女子為何如此生氣。
  他轉向狼桃問道:“妳的徒弟?”
  狼桃含笑點點頭。
  年輕人撓撓頭:“她就是衛華的妹妹?”
  狼桃再次點頭,有些好笑,準備看這位年輕人如何處理此事。
  誰也沒有料到,那位年輕人只是哦了壹聲,便沒有再問什麽,轉身對著那位叫做衛英寧的姑娘,輕聲溫和說道:“看在沒有什麽惡劣後果的情況下,妳把劍留下,我便饒了妳這壹遭。”
  留劍?衛英寧大怒,天壹道極重師承,這腰畔佩劍都是由師長所賜,所謂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哪裏可能隨便留下?
  她冷笑說道:“妳是什麽人?說話如此囂張?”
  狼桃的眉間也終於現出了壹絲煞氣,似乎是沒想到這位年輕人竟然如此不念舊。
  年輕人望著衛英寧微笑說道:“我是什麽人先不論,我卻知道妳是什麽人。妳是衛華的妹妹……而我在桌上與妳那老父親卻是稱兄道弟,妳算是我的晚輩,我管教妳壹下又如何?”
  他又轉身望著狼桃冷笑說道:“用這種無恥的法子逼我現身,很有意思嗎?”
  狼桃苦笑壹聲,復又坐了回去。與他壹行的弟子們見著小師妹受辱,自己這位在北齊享有極大聲望的師傅卻是不管不問,不由大感駭然。
  衛英寧聽著他的說話,卻是根本不信,自己的父親乃是長寧侯爺,北齊太後的親兄弟,怎麽可能和面前這個漂亮得像女人般的年輕人稱兄道弟?她嘴唇氣得微微顫抖,劍指前方,喝道:“休得胡言亂語!”
  年輕人不贊同地看著她,心想這等暴劣脾氣,不像衛華那小陰賊,倒像極了長寧侯那個老酒鬼,不說自己與她家的關系,單說北齊老婊子給自己惹的那個亂子,自己今天就得把她好好教訓壹下。
  他壹招手,出手如電,手指尖輕觸衛英寧的虎口,輕輕巧巧地便把那柄長劍奪了過來!
  這壹出手快疾如閃電,更關鍵是毫無征兆,動作極為細微……好漂亮的小手段。
  衛英寧眼睜睜看著這壹幕,就像是看見了鬼壹般,嚇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年輕人緩緩撫摩著長劍的劍面,贊賞道:“果然好劍,衛華那小子把老子給他的錢都貪到自己府裏去了,居然……還好意思和我搶媳婦兒。”
  衛英寧胸口壹悶,發覺自己是真傻,居然直到此時才認出對方的身份,自己的兄長乃是北齊錦衣衛指揮使,是個人見人怕的角色,這整個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大概也只有那個人才敢如此輕蔑地說話。
  年輕人輕彈劍背,望著她皺眉說道:“我妹妹是妳小師姑,我那沒過門的媳婦兒是妳大師姑,不論怎麽算,妳都是我的晚輩,我教訓教訓妳,有沒有問題?”
  天壹道確實極講究這個,衛英寧也無話可說,只是想著面前這可惡的年輕人,居然如此輕薄朵朵師姑,如此讓自己衛府受辱,氣得是滿臉通紅。
  “不錯,我是這梧州城的姑爺。”範閑微笑說道:“妳們的來意我也很清楚,不過死了這條心吧,讓衛華也死了這心,準確地說,請妳們的太後死了這心,再過些天,妳們……終究也是要喊我姑爺的。”
  說完這句話,他將手中那柄劍揉成了壹團破銅爛鐵大麻花,扔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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