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壹章 來問

　　鴉飛走的時候，武小德看了壹眼它的尾羽。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麽，他總覺得鴉的尾羽變得更長了，還散發出黑若墨汁般的微光。
　　——據它說，亡靈系的能力者很少。
　　也許它跟自己壹樣，也在快速的提升實力？
　　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總之。
　　鴉兄弟不錯。
　　這時夜市外的街道上傳來壹陣喧囂。
　　趙君羽轉頭望去，隨口說道：“這些人，壹喝多就惹事。”
　　武小德也朝外面的街道上看了壹眼。
　　只見壹幫人扯住壹名男青年，挨個上去打他。
　　“這條街有攝像頭嗎？”武小德繼續啃雞腿，含糊不清的問道。
　　“這裏是晚上最熱鬧的夜市，到處都是攝像頭。”夏蕙蘭接話道。
　　“那就沒什麽大事。”武小德道。
　　幾人說話間，那群人已經把男子打的躺在地上。
　　血從男子的頭上冒了出來。
　　“見紅了！”夏蕙蘭捂嘴道。
　　“看來妳猜錯了。”趙君羽笑著朝武小德說了壹句。
　　武小德擡頭望去，只見那群人壹見男子倒在地上，滿頭是血，頓時酒醒，紛紛閃人，很快就走的看不見了。
　　“壹幫沒種沒腦子的家夥。”武小德搖著頭，站起身朝那邊走去。
　　“他在幹什麽？”夏蕙蘭奇道。
　　“誰？小武還是那個挨打的？”趙君羽問。
　　武小德徑直穿過長街，走到那人面前，蹲下去道：“怎麽樣？還能動嗎？”
　　“我估計……是不行了。”男人齜牙咧嘴道。
　　“別動，我摸摸看。”武小德道。
　　“妳是醫生嗎？”
　　“算是。”
　　那男人就放下心來，哭道：“我他媽不會放過他們的，我壹定要找機會——”
　　“找什麽機會，”武小德打斷他道，“打贏坐牢，打輸住院，能不打架就不要打架。”
　　男人不甘道：“但是——”
　　武小德再次打斷他道：“妳看妳，肋骨斷了壹根，還有壹根骨裂，頭皮創口9厘米，鼻梁骨斷裂，手指骨斷裂，嘖，臉上也有壹道劃痕，雖然不太明顯，但夠的上輕傷標準了。”
　　男人忿恨道：“是啊，我這麽慘，壹定要——”
　　“打電話叫警察，叫救護車吧，等傷情鑒定出來，讓他們賠償個幾十萬是有的。”武小德淡淡的道。
　　“幾十萬！”男人失聲叫道。
　　“是的，輕傷嘛，已經可以入刑了，他們不賠錢就坐牢，就這麽簡單。”武小德道。
　　他開始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和警察。
　　“醫生，妳確定？不是耍我？”男人連忙道。
　　“妳自己上網查啊，不會有問題，對了，進醫院之後醫生問妳事情經過，妳就說不記得了。”
　　“為什麽？”
　　“腦震蕩啊，兄弟。”
　　“還有什麽要註意？”
　　“頭暈，尿也不尿出來。”
　　“還有呢？”
　　“準備拿賠償或送他們坐牢吧，兄弟，妳有錢了，接下來想幹啥？”
　　男子呆了片刻，躺在地上，抽出手機，找到汽車軟件開始選車。
　　“我壹直想要這個車……”他滿臉憧憬的道。
　　不壹會兒。
　　警車來了。
　　救護車也來了，男子臨擡上救護車前硬是要謝武小德，加了他好友，發了個紅包。
　　武小德與他揮別，走回來，坐下，繼續幹飯。
　　夏蕙蘭和趙君羽盯著他。
　　“妳們瞅啥？”武小德莫名其妙。
　　“小武，妳怎麽知道這些？”夏蕙蘭問。
　　“我們幹壹行要愛壹行啊，刑法和案例都不看，也敢上街打架？”武小德聳肩道。
　　他看了壹眼漂浮的亡靈之書。
　　幾行散發著深寒氣息的冰晶小字顯現在書頁上：
　　“盡管魂力已補滿，但妳的體力耗損太甚。”
　　“在補充食物和休息的時候，妳的體力也將慢慢恢復。”
　　“請繼續進食。”
　　這還有什麽說的，繼續吃吧！
　　武小德埋頭狼吞虎咽。
　　忽然。
　　這壹片街區出現了不少人。
　　他們從壹個個攤販前走過，在各個夜市的攤前坐下，看上去仿佛確實是來吃宵夜的。
　　武小德他們這邊的幾個攤子周圍，壹下子就坐滿了人。
　　整個夜市熱鬧起來。
　　趙君羽四下壹望，卻皺起眉頭，開口道：“小武，有人來找妳了。”
　　“誰？”武小德端著碗扒飯道。
　　“我。”
　　壹道聲音傳來。
　　壹個虎背熊腰的男子穿過熱鬧人群，在武小德這壹桌前坐下，微笑道：
　　“妳好，鐵線拳宗師，我聽說妳閉關了，但現在看來，妳似乎在吃宵夜。”
　　武小德莫名其妙，朝趙君羽瞥了壹眼。
　　趙君羽笑道：“兩個小時前，我洗完地之後，本想著妳要休息壹段時間，替妳擋了擋。”
　　武小德頓時明白過來。
　　趙君羽去濱江路食神酒樓替自己洗地，順便找了個借口，擋住了那些真正幕後的人。
　　現在別人找上門來了。
　　“幸會，妳是哪位？”他放下碗，問道。
　　“傅正陽，虎鶴流派拳師，魂力15點，替幾位大佬來帶壹句話。”男子說道。
　　“什麽大佬不大佬的，”武小德咧開嘴，露出整齊的白牙道，“躲在陰溝裏不敢見人，殺人奪物倒是有壹套，妳有什麽話就說吧。”
　　他微不可察的看了夏蕙蘭壹眼。
　　——這次恐怕找到正主了。
　　那些想要奪取夏蕙蘭手上科研成果、進而殺掉她的大人物們。
　　他們終於派了壹位魂力達到15點的高手出來見自己。
　　傅正陽道：“之前的事……都是誤會，我是來代各位大佬說壹聲抱歉的，事情搞錯了，是我們不對。”
　　“恩，請繼續。”武小德道。
　　傅正陽道：“從明天開始，夏小姐可以繼續回去上班，以後科研成果方面，她只要交出來，就可以獲得壹成的收益。”
　　“至於妳，妳開個價吧，這次的事給多少補償，妳可以滿意。”
　　武小德看了趙君羽壹眼，奇道：“他的條件怎麽還不如妳。”
　　傅正陽插話道：“其實我們的條件才是真的。”
　　“他是假的？”武小德指著趙君羽道。
　　“這倒不是……而是跟我身後各位大佬達成諒解，夏小姐的安全就不用操心了。”
　　傅正陽微笑道。
　　武小德眼神壹垂，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壹口，慢聲道：
　　“如果我們沒有活下來的話，也就不會有眼下的條件，不是嗎？”
　　“當然，”傅正陽搖搖頭，有些感慨的道，“當妳有實力的時候，才會有話語權。”
　　“所以這種事其實發生過很多次，我們基本上是唯壹活下來的。”武小德道。
　　傅正陽沈思片刻，點頭道：
　　“妳們有這個實力。”
　　哢嚓。
　　武小德手中的杯子被捏碎了。
　　他臉上帶著輕松的笑，輕聲說道：
　　“如果能有那麽壹大筆錢，還能照顧好蘭姐，我當然會很滿足。”
　　“所以妳答應了？”傅正陽也笑起來。
　　“沒有。”武小德道。
　　“……為什麽？錢不夠？還是說，妳有什麽附加的條件？”傅正陽好整以暇的問。
　　“沒有什麽附加條件，因為我不會答應。”武小德道。
　　“總得有個理由吧，”傅正陽看著他，淡淡的道：“這個世界上，利益才是真實不虛的東西，能把鐵線拳練到那種程度，我以為妳是個懂得變通的人。”
　　“我七歲開始打架，當然懂得變通，我也很喜歡錢……但是沒有辦法。”武小德道。
　　“是因為他嗎？”傅正陽望向趙君羽。
　　“不是。”武小德道。
　　“是有苦衷？”傅正陽道。
　　“對。”武小德道。
　　“什麽苦衷？說來聽聽，也許我們可以出手，把事情抹平。”傅正陽道。
　　武小德身子前傾，輕聲道：“抹不平的，因為妳們殺了我——我已經死了。”
　　傅正陽怔住。
　　他說他——已經死了？
　　武小德點點頭，笑道：“我是自己從屍山爬回人間的。”
　　“這個仇啊，多少錢都抹不平。”
　　傅正陽默了數息，長身而起，頭也不回的道：
　　“明天我們會上奏皇帝，要求與皇室守護者比武，生死不論。”
　　“希望妳做好被我打死在擂臺上的準備。”
　　他很快就走了。
　　那些坐在各個夜市攤裏的人紛紛起身，跟著他壹起，走入了遠方的黑暗中，迅速消失不見。
　　趙君羽露出憂心之色。
　　這次事情大了。
　　已經當面撕破了臉，各家勢力都會來挑戰武小德，如果他失敗，下場就是死。
　　父親……狀態不好，估計也無法阻止接下來的壹場場生死戰。
　　趙君羽朝武小德望去，只見他若無其事的端起碗，將桌上的菜夾入碗中，頭也不擡的吃了起來。
　　趙君羽猶豫許久，實在忍不住了，悄聲道：
　　“小武。”
　　“嗯？”
　　“傅正陽背後的各家，都在帝國裏經營了數百年，實力深不可測，高手如雲。”
　　“知道了。”
　　“那——”
　　夏蕙蘭打斷他，直接問道：
　　“小武，這個人背後是那些要對付我們的大人物？”
　　“對啊。”武小德壹邊扒飯壹邊說道。
　　“為什麽不妥協算了？妳是怎麽打算的？”夏蕙蘭問道。
　　“他們只是暫時妥協，蘭姐，壹旦我不在妳身邊，他們壹定會把妳吃的骨頭都不剩，所以——”
　　武小德正色道：“就算是為了那些被他們欺壓過的、被他們殺掉的人們，乃至為了妳，為了我，我也絕不會妥協。”
　　夏蕙蘭陷入沈默。
　　趙君羽神情微動，猶豫半晌才問道：
　　“戰嗎？”
　　“戰啊！”武小德淡淡的道。